芬齿香颊新蚕豆
李星涛
踩着四月的阳光雨露,百谷之先的蚕豆节节上攀,一边开花喷香,一边结荚孕果,给我们送来了一桌悦目颐口的蚕豆盛宴。
蚕豆花芬芳妖艳。其花朵只有花生米粒大小,形状如一只合拢着双翅栖在枝丫上小憩的蝴蝶,又如一只挂在古代女子腰间的小巧精致的三角小荷包。蚕豆花翼瓣边缘略显白色,再往里便洇染出淡淡的浅紫,最中间就是黑色的花斑了。远远看过去,宛如一双双美女的眼睛,正妩媚地看着外面微笑呢。蚕豆花又称鸳鸯花,因为她大多两朵一起并生,单独一朵或三朵一起的很少,而且花柄处有一个弯儿,其形状和鸳鸯小巧的头儿极为相像。蚕豆花香气清冽,尤其是到了中午,阳光蒸腾之下,其味更是浓烈。一浪一浪的香气扑上来,直往你鼻孔里钻。
蚕豆的嫩头儿可以和米一起熬成稀饭。热气蒸腾中,一股浓郁的青哄味中隐隐透露出米饭的清香,喝起来别有风味。但米不能放得太多,否则蚕豆嫩头的青哄味就会完全被米香味淹没掉了。菜和米比例须保持在6∶1左右才可。这样做出稀饭,汤色才会如四月下旬麦梢的青黄,蚕豆嫩头的味道也才会被米汤超度得更加清淡纯正,米的香味也才会顺势向前延伸,好似一道溪流穿越青草铺成的河道一样,进入珠联璧合的佳境。
蚕豆米炒鸡蛋是一道常见美味。蚕豆就长在台下,现摘现吃。从蚕豆棵的最下端摘下一大捧,剥出蚕豆,再剥掉皮,油锅里大火颠炒几下,倒入打得起沫的鸡蛋,加盐喷醋,迅速翻炒几下,即可装盘上桌了。蚕豆米炒鸡蛋,一个青碧,一个黄白,两者拥抱一体,看起来赏心悦目,吃起来清爽宜人。那嫩蚕豆尚未积储淀粉,宛如青色的汁液刚刚凝固,牙齿一碰,又立马融化开去,有些水腥,又有些甜津,实在妙不可言!蚕豆越嫩越显青色,不老不嫩的为白里带青。但无论老嫩,上下两瓣的形状却稍有差别,大多是一瓣扁平略白,一瓣稍圆显青。
最让人垂涎的还是蚕豆羹儿。先用鲫鱼煮出白如乳汁的汤,捞出鱼,滤出汤中佐料,放入小的黑木耳,重新煮沸。嫩豆腐切成棋子块儿,开水汆后,放进汤中。待汤滚沸,再将嫩绿如玉的剥皮蚕豆放入汤中,最后微微勾上点芡粉,把打好的鸡蛋液缓缓倒入锅中,随之加入盐、醋、麻油、味精,用勺撇搅几下,即可烫碗盛吃了。这道羹,黑白杂陈,黄白相衬,色香俱全,越喝越有味。需要注意的是,蚕豆放入汤中的时间一定要把握好,因为这时候的蚕豆很嫩,放早煮烂了,就会失去其嫩、糯、香、鲜等天然特色,羹的品质也会随之而下降。倘若嫌这样的蚕豆羹味儿过于清淡,还可以加入少许肉末,但肉末必须事先裹上蛋青,在油锅里迅速滚一下,沥干之后,和鸡蛋一起放进羹中。
周作人曾说,罗汉豆(蚕豆)的吃法虽多,但还是以普通的煮豆为最好。取不老不嫩的煮熟,加盐花,色绿味鲜,饱吃不厌。鲁迅也曾多次提到的绍兴茴香豆(蚕豆),那是用干蚕豆在水中浸泡沥干,然后用急火煮15分钟左右,再加入茴香、桂皮、食盐、食用山萘等,再用文火慢煮,待水分基本煮干后,离火揭盖冷却即成。而我却从妈妈那里学会了蚕豆的另一种吃法。把晒干的蚕豆放置于温水中,浸泡半日。然后取出,沥干水分,用小刀挨个在身上划出不深不浅的“十”字形伤口,放在滚沸的油锅里一炸,就成了又酥又脆的蚕豆花儿。倘若将炸出来的蚕豆花,用炒过且擀成碎末的盐拌一拌,其味更是妙绝。它不仅会深受孩子们的青睐,而且也会成大人们佐酒的妙物。
清诗人叶申梦词《醉花阳·蚕豆》:“种向中秋收待夏,久历三时也,花吐宛如蛾,荚宛如蚕,形肖实难画。自来题写怜应寡,仅诚斋诗话,欺蜜复欺酥,甘软相兼,佐我盘餐雅。”这阕小令不仅描摹出蚕豆花的美貌,而且也道出了蚕豆之所以叫蚕豆的原委,以及蚕豆作为菜肴的美妙之处。至于江浙一带喜欢把蚕豆叫做罗汉豆,我想,这可能是因蚕豆粒儿短小,憨态可掬,很像传说中十八罗汉的造型。这两个名字都能随物赋形,各表情态,应该说各有千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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