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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旅游】大阳关的水脉

 2022/09/20/ 09:31 来源:每日甘肃网-甘肃日报 麻守仕

大阳关的水脉

  渥洼池水系滋养下的阳关绿洲 摄影:麻守仕

  麻守仕

  作为汉帝国边防线上的一座关口,阳关已经远去,即便是遗留的烽燧,也是破败不堪,难以言表昔日的喧嚣与繁华。而作为人们心灵中的期盼与憧憬,随着岁月的流逝,阳关却如一坛老酒,愈发醇厚,愈发浓香,一提起这个名字,就能让人沉思、沉醉。

  阳关,始建于汉武帝“列四郡、据两关”时期,距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据《汉书·地理志》记载,阳关位于敦煌郡龙勒县境,为重要的屯兵之地。阳关古代水源充足,渥洼池、西土沟是最大的独立水源,至少在三四千年前,这里就已成绿洲盆地。汉时,阳关周边的屯兵达两万多人,肥沃的土地被大量开垦,绿洲放牧的战马也有上万匹。

  阳关,凭水为隘,据川当险。阳关地势,东南略高,西北微低。渥洼水、西土沟水都向阳关流淌,后在阳关城外分道扬镳,分别流向红山峡和西头沟;山水沟水、崔木土水恰似平行的水脉,自南婉转向北滋养着阳关内外的绿洲和盆地。大河北流的大阳关水脉,让阳关城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地势。因此,阳关自西汉建成以来从未迁移,到了晋朝的时候,它逐渐从一个军事关卡变成了阳关县,唐代被设为寿昌县。

  大阳关的水脉,让阳关成为丝绸之路南道上重要的关隘,但阳关迎来送往的并非全是商贾和文化,还有烽火连三月的战乱和掠夺。无穷尽的战备粮草资源,以及戍边军民的生产生活资源,远远超出阳关水脉的承受极限。

  唐代边塞诗人岑参,在《寄宇文判官》文中曾写道:“二年领公事,两度过阳关。”据诗中的描述,那个年代,阳关受风沙侵袭,已成为荒漠孤关。唐代诗人王维酒后的低吟浅唱:“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让人更深地体会那时刻大阳关的遭遇。庆幸的是,一句古诗,让一座城池在世人的记忆中变成永恒。

  自此之后,来自西北面的沙漠不断漂移,再加西土沟流域平时中上游干涸,但上游阿克塞山区经常有山洪暴发。洪峰过处,松软的沟岸侵蚀塌陷,大量泥沙顺流而下,遂在地势较低的阳关不断沉积。荒废的阳关在沧海桑田的变迁中销声匿迹。风沙淹浸,城垣灭迹,只剩下被称为“阳关耳目”的烽燧立于墩墩山顶。于是,历史上留下了“阳关隐去”的说法。

  时至今日,阳关古城究竟掩埋于何处?也只能在水脉的印痕中猜测了。《旧唐书·地理志》寿昌条目下载:“阳关,在县西六里”;《新唐书地理志》云:“自沙州寿昌西十里至阳关故城”;巴黎藏敦煌石室本《沙州图经》残卷记:阳关“在县西十里”……文献中提到的县城均为唐寿昌县治。寿昌县汉时叫龙勒县,是敦煌郡所辖六县之一。唐武德二年(公元619年)改名寿昌县,归沙州管辖。之所以改名为寿昌县,是因为城南10里有个寿昌海,可不能小看这个寿昌海,这里就是汉武帝时出“太乙天马”的渥洼池。《汉书·武帝纪》记载:“元鼎四年六月,得宝鼎后土祠旁。秋、马生渥洼水中,作《宝鼎》《天马》之歌”。

  现在,渥洼池碧波荡漾,植被繁茂,候鸟成群,被誉为“天马”故乡,已成大阳关久负盛名的历史人文景观。

  诚然,作为阻敌关隘、屯兵之地,阳关挡住了进犯疆土的刀光剑影,却无法抵御岁月的风雨沧桑,毕竟,两千多年的岁月锋刃犀利无比。但是,再老的土地也能承载起历史的前行。大阳关的水脉,仍以9900多万立方米的年水量在山水沟、渥洼池、西土沟等区域以泉水的形式露头,形成地面径流数百公里,在古老的河床里蜿蜒徘徊。同时灌溉着阳关镇、阳关林场、山水沟农场的三万多亩林田,也滋养着阳关内外上万公顷的林草资源,构筑起阳关乃至敦煌市西境的生态安全屏障。

  今天,对于人们来说,阳关已经是一个文化符号,一种精神象征。向西,一望无际的戈壁和沙漠,铺陈着永恒的荒芜,偶尔飘逸的芦苇,散发着一丝丝生命的迹象;向东,绿洲如带,葡萄如蜜,这样的对比,有恍如隔世的虚无感。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面对戈壁和沙漠,充满悲凉;而抽身田野,又是那样的欢乐和自信。

  作为阳关的生态人,我时常会借助无人机探视大阳关的水脉。如今,在山水沟水系依次建有油苑水库、向阳水库、山水沟水库,下游还建有高老庄水库,年水量在1230多万立方米;渥洼池水系建有黄水坝水库。

  于我,最难忘的便是在渥洼池畔举目远眺。在阿尔金山皑皑白雪的映衬下,偌大的渥洼池显得安静祥和,广阔的水域就像一面镜子,镶嵌在大漠深处,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格外深邃而内敛。渥洼池畔茂密的灌木林和高大密集的芦苇荡,将一汪湖水浸染得泛着黛绿,芦苇和灌木在湖水滋润下郁郁葱葱,高低错落有致,大有阡陌纵横之势。西岸不远处,南北迤逦着一座两公里有余的沙坡头,犹如一条盘旋的黄龙,亘在湖水的西边摇头摆尾,它曾经以每年两至三米的速度,肆无忌惮地向渥洼池水域逼近。不过,在阳关保护区的精心培育下,一片密集的芦苇,已经爬到了沙梁顶上,将这条黄龙死死地锁在原地,动弹不得。

  而今,在这道墨绿色的芦苇梁上,在水位极度下降的大漠深处,保护区内仍有这样的景致和创举,实属一个奇迹,一个故事。余秋雨先生曾在《沙不隐泉》一文中,慨叹敦煌月牙泉的神奇与神韵。那么,天马故乡渥洼池,何尝不是敦煌的又一个神奇与传说?渥洼池周遭被茫茫大漠戈壁所围困,大有狼吞虎咽之势。但千百年来,漫天肆虐的黄沙不但没有对它产生妨碍,反而让这里成为敦煌有名的鱼米之乡。每到秋高气爽,渥洼池畔水光潋滟,碧波荡漾,鱼跃鸭游,黑鹳、白鹭、天鹅、大雁等珍贵水鸟优雅地涉于水边,偶尔还有一群白鹤轻捷地掠过湖面,洒下一片苏杭景致般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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