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从敦煌来——写在敦煌舞教学体系创建四十年之际

舞从敦煌来

——写在敦煌舞教学体系创建四十年之际

　　新甘肃·甘肃日报记者 李欣瑶

　　11月26日下午，兰州文理学院实验剧场，《舞从敦煌来》演出正在进行紧锣密鼓的彩排。

　　舞台上，仙乐缥缈、舞者舞姿婀娜；舞台下，一位老人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台上。不时地，她随着音乐韵律轻轻摆动身体，像是与演员一起，把握舞蹈的节奏。

　　这位85岁的老人，就是敦煌舞教学体系的创始人、兰州文理学院驻校专家高金荣。

　　舞从敦煌来

　　1979年5月，舞剧《丝路花雨》问世，看完舞剧《丝路花雨》，时任甘肃省艺术学校校长的高金荣眼前一亮，当时舞蹈界并没有敦煌舞，能不能将这种舞蹈引入课堂？

　　那年9月，兼任甘肃省舞协主席的高金荣第一次去了敦煌，当时的敦煌文物研究所给了她很大支持，“我可以看所有的洞窟。”高金荣说。

　　每天游客一走，高金荣就进窟了。一把长长的手电筒，一位讲解老师，高金荣在浩瀚的壁画世界里，寻找与舞蹈有关的元素。

　　时任敦煌文物研究所所长的常书鸿先生得知高金荣的来意，特意把敦煌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研究员吴曼英临摹的102张敦煌壁画中的舞姿图给了她。

　　“常先生给我的这些线描图，是我创建敦煌舞教学体系的艺术源泉。”高金荣说。

　　短短一年时间，她先后5次进入莫高窟。那段时间，线描图贴满了高金荣的办公室，光笔记她就做了十万余字。在高金荣心中，敦煌舞不是几个造型那么简单，要找到其中韵律和风格，还要有教学所必需的科学性和训练性。

　　敦煌壁画是分时期绘就的，但编舞没法分期。于是，高金荣访问学者、搜集史料，纵观莫高窟10个朝代的发展变化，从中找到共同之处：如丰富的眼神表达，柔曼多弯的手臂姿态，俯身下沉的体态……

　　1980年末，高金荣编写的《敦煌舞教学大纲》出炉。当年，她在甘肃省艺校招收了第一批“敦煌舞班”的学生。

　　解开敦煌舞韵味“密码”

　　古典舞、现代舞、民间舞等舞蹈基本技术训练课一样都不能少。在高金荣看来，这些都是在积蓄驾驭敦煌舞的“能量”。

　　敦煌舞没有现成的音乐可用，配乐如何实现？她尝试以隋唐时期所制定的九部乐、十部乐中具有三结合特点的《西凉乐》为基调，逐渐形成了敦煌舞的配乐风格。

　　她发现，敦煌壁画虽然受西方影响比较多，但也有不少东方文化元素。她博采印度舞、新疆舞、南方舞，以及武威民间舞等舞蹈的精华，并受到高丽乐的启发，创研出了敦煌舞呼吸教学法。舞者在提气和吐气的过程中，与舞蹈所要表达的情绪、手部动作密切配合。高金荣心里默默地说：“学过的东西，可真都用上了。”

　　在高金荣的摸索中，敦煌舞韵味的“密码”被逐渐解开：眼神表情丰富、手形多姿秀丽，手臂柔曼多弯；赤足，脚的基本形状为勾、翘、歪；体态基本下沉，出胯冲身形成三道弯，再配合长绸、腰鼓、琵琶等道具进行表现。

　　一边教学、一边研究，高金荣逐渐摸索出了一套完整的敦煌舞训练课程体系。在高金荣的研究中，她更愿意将敦煌舞归为“新兴舞种”，或是具有西部特色的古典舞蹈新流派。

　　这就是敦煌舞

　　1981年，高金荣带着学生远赴敦煌，为研究敦煌文化艺术的专家表演了几段舞蹈训练课程。专家们一锤定音：“这就是敦煌舞。”

　　吃下了这颗“定心丸”，高金荣回到兰州更加投入地进行教学与研究。

　　1986年，“敦煌舞班”首届学生经过6年时间的系统训练即将毕业。毕业演出，高金荣把他们带到了北京，首场演出就在北京大学。

　　不凑巧的是，运送演出服装的车路上抛了锚，没有办法，高金荣只能给学生购置统一的练功服。穿着练功服，敦煌舞就在北大首演了。

　　随着第一个节目开始，现场鸦雀无声。虽然没有华丽的演出服，演员们到位的神情、丰富的肢体动作，深深吸引了北大师生。

　　第一个节目结束时，“现场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

　　刚到北京演了一两场，常书鸿先生的爱人李承仙就找到高金荣，她说，“高金荣你怎么这么傻啊，这么大的演出，怎么连个签名簿都没有。”

　　高金荣回忆说，“当天，常先生就让我们买宣纸送到他家，第二天又送了回来。他们夫妇连夜为我们绘制了一幅飞天图。”后面的演出，演出队就用这张画作为签名簿，留下了很多当时观看演出的领导以及各界大家的珍贵签名。

　　源自敦煌却不止步于敦煌

　　2011年，甘肃省艺术学校并入兰州文理学院。为了传承发展敦煌舞，兰州文理学院专门成立了敦煌舞传承发展研究中心，将敦煌舞作为学校艺术教育的特色来发展。金亮是中心的负责人，从13岁跟随高金荣学习敦煌舞，到自己对敦煌舞有了系统的研究，已经过去30多年。

　　这场《舞从敦煌来》的演出，是高金荣和学生献给敦煌舞教学体系创建四十年的一份礼物。

　　整场演出，有基本功展示，也有敦煌舞剧目演出。在这些剧目中，既有高金荣编导的《千手观音》《妙音反弹》等经典剧目，也有金亮等传承人对敦煌舞深入研究后编导《褰褰袖欲飞》《金刚》等剧目，传承中也有创新。

　　在这次演出中，有一部高金荣编导的新剧目《沙漠红柳》。这部剧，演绎了沙漠中面对风沙屹立不倒的红柳形象。舞姿依然是敦煌舞，但题材却跳出了莫高窟。这是高金荣一次全新的尝试。她说，敦煌舞不应该仅仅限定在敦煌这个框框里，它能够表现更多的题材。

　　正所谓“敦煌舞源于敦煌，但却不止步于敦煌”。这，应该就是高金荣思考中敦煌舞未来的发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