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广播乐团民族交响歌剧《莫高窟》：跨越千年 情动新弦

　　10月5日，由中国广播乐团倾力打造的民族交响歌剧《莫高窟》于国家大剧院倾情上演。

　　《莫高窟》最早于2018年首演于北京天桥艺术中心。当初集服化道舞美于一体的大制作，至今还在一些观众心中留有难以忘却的印象。作为中国歌剧史上首次采用民族管弦乐做伴奏的歌剧形式，五年之后，经过精心打磨，这部歌剧（音乐会版本）再次绽放在首都的舞台。

　　《莫高窟》共有四幕，以千年前安史之乱为历史背景，以敦煌首领的女儿——翟蜜儿和莫高窟画师——李工的爱情为主线，是一部包含凄美爱情、家国情怀等诸多元素的大歌剧。在长达近100分钟的时间里，充满了多样化的情绪转换。既有富有戏剧张力的段落，当然也少不了优美抒情的咏叹。作曲家刘长远作为一位学院作曲家，在艺术性和可听性之间达到了高度的平衡，为剧中贡献了一段又一段风格各异、过耳不忘的音乐。音乐会版本的《莫高窟》，离开了服化道舞美的加持，能否使听众在“纯音乐”的形式中获得真善美的享受？这也格外考验当晚音乐家们的实力。

　　在热闹非凡的音乐中，歌剧拉开帷幕。通过民乐队循环往复的合奏与合唱团气势磅礴的演唱，一幅充满活力、和谐、欢乐的西域市井画卷呈现在听众面前。民族交响歌剧作为比较新的艺术形式，在如何处理民乐队与独唱、合唱的声部关系上，无论是对于作曲家还是指挥家、演唱/演奏家们，都是一项史无前例的挑战。在开场曲中，我们听到了中国广播乐团全体音乐家的努力：民乐队的声音收敛着“个性锋芒”，强调彼此间的融合，与合唱团“巨人”般的声音紧密集合，融为一体。这段音乐中还值得一说的是，作曲家对弹拨组的应用堪称画龙点睛——琵琶、柳琴等乐器的轮指演奏在其他乐器组长线条的衬托下，犹如一双玉手轻拂着西域少女脸上的珠帘面纱，好不动人！

　　这部歌剧另外的惊喜是剧中两位优秀的男女主角饰演者。饰演男主角李工的男高音歌唱家于海洋与饰演女主角翟蜜儿的女高音歌唱家岳璐，他们的嗓音音质相近，音色相融，有着月光般纯净的音色！将作曲家笔下至美、至真的爱情表现得隽永无暇，此声此情仿佛从天国飘来般回荡在国家大剧院的穹顶，让人沉醉。

　　《莫高窟》所蕴含的复杂性在第三幕包含着爱情与家国矛盾的叙事中推向高潮。这一幕人物较多、关系庞杂，但值得称道的是，作曲家对于不同角色之间的叙事节奏拿捏得恰到好处，很好地把握住了听众内心对于戏剧推进的分寸。此幕中，李工、翟蜜儿与其父敦煌首领的三重唱段落是整部歌剧的戏剧冲突高潮。在这个段落，民乐队爆发出强大的堪称完美的能量，在尽情挥洒自身的同时，将歌唱家稳稳地“托保”。三位歌唱家的声音犹如浮动在海面的月光，随着乐队奏出的音浪，一浪高过一浪，最终将歌剧完美地推向高潮。而后音乐回落，旋律主题延续着、幻化成肝肠寸断的情感游丝，深深地感染着听众的心。第三幕乐音刚落，观众席抑制不住地鼓掌喝彩。

　　最后一幕，是这出以悲剧为底色的歌剧结尾。前几幕出现过的音乐主题在此幕不时再现。尤为让人感动的是，在女主角生命弥留之际，旋律再现了第一幕中男女主角相遇时，男主角为表露爱意而对女主角唱起的“赏灯”音乐主题。这个旋律主题的再现在此时已经超越了作为作曲技术手段层面的运用，而是升华出巨大的温情与安慰，带给现场观众一种包含着历经人生悲欢，走过岁月波澜的生命体验，引人深思。

　　这部歌剧的成功上演，体现出中国广播乐团作为中国民族音乐先行者所具有的开创精神和强大的艺术生产力。在《莫高窟》如梦如幻的音乐中，这场跨越千年的旅途完美结束。

　　（作者系中央音乐学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