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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一九八零年,诗人高平在莫高窟的半个月

 2024/03/20/ 09:17 来源:每日甘肃网-兰州晨报 撰文/张自智

一九八零年,诗人高平在莫高窟的半个月

高平在敦煌鸣沙山。网络资料图

高平(左)与段文杰在莫高窟。

  敦煌莫高窟,高平一生中去过许多回了,但最让他难忘的还是1980年第一次去莫高窟时的经历。

  高平,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名誉委员、甘肃省作协原主席。1932年生于山东济南。1949年8月参军,曾历任第一野战军战斗剧社、西南军区战斗文工团创作室创作员,西藏军区政治部文工团创作组副组长,甘肃省歌剧团编剧。出版有诗歌、散文、评论、戏剧、小说、纪实文学等20余种。其作品在国内外获奖30余次。曾被中共甘肃省委、省人民政府授予“文艺终身成就奖”,并获“甘肃歌剧终身成就奖”。2019年获颁中国作协“从事文学创作七十周年”荣誉证书。于2023年12月20日在兰州逝世,享年91岁。

  文艺复苏,他只想为文艺事业做点贡献

  1979年高平开始在甘肃省歌剧团任编剧,1980年他又被选为甘肃省文联委员和中国作家协会甘肃省分会常务理事。在那年10月份他给省文联打报告,想去敦煌看看,做点儿学问。敦煌是高平心中向往已久的地方,由于种种原因,他一直没去成。省文联很快就同意了他的请示,当时文艺正在复苏,非常希望文艺工作者出去学习,创作出新的作品。省文联还给他开了三封介绍信,发了120元出差费。

  第二天早上,高平兴致勃勃地乘火车去敦煌。那时车速慢,从兰州到达柳园车站,1000公里路程跑了近25个小时。从柳园到敦煌还要坐汽车走100公里,由于到下午两点才有班车去敦煌县城,在柳园等汽车的时候,他又遇到了几位当时去敦煌莫高窟的人。高平在笔记本上记下他们的名字:上海画院的张充仁,王大进,王志强,张一波;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系的姜伯勤,黄崇岳,毛佩琦,陈汉玉。

  到敦煌已经是晚上了,他们一起住在县招待所。因为第二天要去莫高窟,他们按捺不住激动,兴奋地聊了起来,七嘴八舌地畅谈对敦煌莫高窟的认识。

  第二天他们起床后才知道,从县城到莫高窟虽然只有25公里,但要前去并不方便,还要等一天才有班车。大家都很着急,经过联系,由县机关派车送他们几人去莫高窟,每人付了一点汽油费。

  心之向往,他们终于如愿以偿

  终于到了朝思暮想的莫高窟,他们看到了电影和照片中那巍峨的九层楼,和那些分布在东麓峭壁上,高低错落、大小不一的佛洞,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他们被安排住进了敦煌文物研究所的招待所,这是一个坐落在大门外右侧的古建筑三进小院。高平早已熟悉的几位朋友也住在里面,他们是编导、舞蹈演员赵之洵、高金荣、田生瑜和钟莉莉,还有摄影家陈之涛。当天,高平拜访了时任敦煌文物研究院副所长段文杰(所长常书鸿不在)和被誉为敦煌学“活字典”的史苇湘。

  白天,他们逐一参观洞窟,有时讲解员陪同解说,有时自己看,有一天高平竟然一口气看了60多个洞子,他们还看了不少重点洞和特级洞。有的洞窟(如465窟)因为通路崩塌还没有修缮,他们就扛着梯子,一层一层地爬上去看,虽然有点艰险,但却收获满满。高平相信,除了那里的工作人员,任何外来的参观者再也不会享受这样的“优待”了。在参观中,敦煌壁画和雕塑的艺术构思、表现手法、历史内容以及沧桑故事,使高平先生一次次受到强烈的震撼。莫高窟像一块巨型的磁铁,紧紧地吸引着他的追忆,他的想象,他的思考,催生着他的创作欲望。有趣的是,高平还发现在编号Z248的北魏时期的洞中,有一尊苦行的雕塑非常像他。

  晚上,他们一是聆听史苇湘、段文杰介绍、讲解有关敦煌艺术的种种知识和情况,二是整理资料和看书。史苇湘热心而又慷慨地为他们提供了很多种参考书。在莫高窟的半个月时间里,高平阅读了《敦煌拾零》《敦煌变文集》《敦煌歌辞集》《王梵志诗一卷》《敦煌曲子词集》《敦煌掇琐》《敦煌图录》《敦煌劫余录》《敦煌杂录》《敦煌曲初探》等书籍。其中他最感兴趣的是终于读到了已经失传千年的韦庄的著名叙事长诗《秦妇吟》(作于唐僖宗中和三年,即公元883年,1900年首次在藏经洞挖出了手抄本,原件现在巴黎)。一年之后,高平发表了《〈秦妇吟〉的现实主义成就》一文。20年后,他又根据它编创了戏曲剧本《秦妇吟》。

  高金荣、田生瑜、钟莉莉三位来敦煌的目的和高平完全不同,她们只是寻找、描绘壁画上的各种手和手臂的造型和姿势,为创作敦煌舞收集素材(后来编演了《千手观音》)。高平也想附带为她们做点贡献,在阅读敦煌古典文献的过程中,特别留意摘录、翻译了有关手势的记载1700多字,交她们参考。

  岁月艰苦,三十年后战友重逢

  当时,敦煌文物研究所工作人员的工作和生活条件依然十分艰苦。他们住的是低矮的小土房,里面的炕和“桌子”都是土坯垒的,顶棚和窗户糊的纸一遇到戈壁起风就哗哗作响,屋里钻沙进土。他们一年四季喝的是苦咸的水,什么茶叶泡出来都没有茶味。子女上学得去25公里外的县城。莫高窟附近十多公里没有任何商店,生活的不便可想而知。但他们都数十年如一日地献身于敦煌文物和艺术的保护、整理、发掘、发现、研究、发扬,从家乡到西部,从青年到白头,与世无争,与国有功。

  有天晚上,高平正和赵之洵闲聊,招待所所长吴小弟来房间看望他们。吴小弟闲聊中问起了高平的经历,高平说:“我曾是第一野战军战斗剧社的一员。”吴小弟惊喜地说:“我们这里有个人也是来自当年战斗剧社的!”高平奇怪地问:叫什么名字?吴小弟说,叫李其琼。“没错!”高平记得她:“那是1950年的初春,在成都,我们战斗剧社文学和美术队同住在玉带桥的一家公馆里。她应该是军区战斗剧社美术队的。她是一位文雅、清秀、寡言的四川姑娘,印象较深的她梳着两条大辫子。”

  有一天中午,当他们从林间小路走向食堂的时候,赵之洵忽然对高平说:“后面一个女同志好像在追我们,你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位老战友?”高平回头一望,说:“是一位老太婆嘛,不像是。”不想,后面的“老太婆”急忙赶了上来,操着地道的四川口音向大家发问:“你们哪位是高平同志?”啊,她果然就是当年的李其琼,她显然也认不出高平了。高平马上激动地说:“我就是!”李其琼也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没想到在莫高窟竟然能遇到一位一别30年的战友!

  高平去她家拜访,才知道她是1952年随丈夫孙儒僩来这里工作的,而孙儒僩1947年就来莫高窟了,从事壁画的保护和古代建筑研究工作,他们虽然受了许多苦难,但坚信从事的莫高窟文物事业的神圣。当晚,他们夫妇又到招待所来回访高平,并送他一篮自己种的梨。之后,高平再去莫高窟时采访了李其琼,请她比较详细地讲述了自己的经历。高平于1989年3月用古乐府体写了一首长诗《敦煌女画家》,同年,发表在《飞天》7月号上。

  撰文/张自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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