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中国节·春节】乡野大地的狂欢——天水黑社火

乡野大地的狂欢

——天水黑社火

　　黑社火，是天水具有浓厚民俗色彩和地方特色的社火活动，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历史文化价值。2017年10月，入选甘肃省第四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新天水·天水日报记者 何喜田

　　“正月里年到头，秧歌本是圣人留。一费鞋脚二费油，男扮女装满街游……”这是流传在天水西南的一首秧歌唱词，在天水黑社火表演中经常出现。天水黑社火，伴随有跑花灯、对唱、打鼓、小丑、舞狮等技艺，以传唱民间小曲为主，表演时载歌载舞，煞是热闹，深受百姓喜爱。

　　黑社火，是流传在天水地区的最具人间烟火气息的文化活动，传承久远，主要流行在天水西南的秦岭、牡丹、杨家寺三镇。在当地，白天耍的叫白社火，晚上耍的叫黑社火，但因形式、内容、表演的场地等不同，白黑社火迥然相异，黑白分明。

　　天水黑社火，当地人叫黑烟歌，属于秧歌的范畴，是集民间音乐舞蹈、说唱表演于一体的一种民俗表演形式。

　　天水横跨黄河、长江两大流域，北边与兰州和西宁地区相连，向南与陇南及巴蜀地区相接，东边又受到山西、陕西及中原地区的影响，因此天水的黑社火不论形式还是内容，都蕴含了多样性和复杂性。

　　黑社火在晚上演唱，通常不搞大规模的群体演出，一般都是由一支社火队在一个院落表演一个晚上。表演时，必须载舞载歌。由于手拿扇子，边扭边唱，且缓步来回环绕，所以其表演具有很强的仪式感，充满了浓厚的地域文化意味。

　　“正月里采花无花采，二月里采花花未开，三月里桃杏花儿红，实要采，四月刺梅开。”这是《下四川》里《采花》的唱词，也是流行于秦州农村的一折黑社火，虽然各村唱词各有不同，但反映的都是一对青年男女为争取婚姻自由离家下四川的故事。《采花》通过12个月的花期，以回环往复的手法，表现了路途的艰辛曲折和爱情的美好缠绵。

　　“墙里栽花墙外开，对对蜜蜂采花来。花间蜜蜂铮铮响，蜜蜂儿见花抱怀中。咱二人正在交紧处，老天爷降下沛雨来。打得蜜蜂儿铮铮响，打得花瓣儿落下来。”

　　唱词就地取材，通俗易懂，生活气息浓烈，但又透着一种古朴与典雅，即使是表达男女爱情也是借物咏怀，妙到颠处。

　　作为多姿多彩的民俗活动，天水黑社火源于古老的土地与火的崇拜。这一论断，从大地湾遗址发掘出土的先民舞蹈陶片里得到了印证。在民间，土地神被尊为“社”，火能让人熟食，于是，随着原始农业的发展与成熟，人们歌舞告祭，以祈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天水黑社火由此而演化、繁衍。之后，历朝历代都有传承。到了宋朝，空前发展，在民国时达到鼎盛。

　　黑社火是以串唱民间小曲为主，集跑花灯、对唱、打击乐（鼓、钹、锣等）、管弦乐（板胡、二胡、笛子等）、小丑、舞狮等技艺于一身，由一折又一折风格各异的独幕剧组成，在表演上有多种形式。首先是跑圆场，所谓场，就是一个大院，由“打场”揭幕，“引场”开始。所谓“打场”，就是热场子，“引场”就是正式开始。相同的是，两者场面宏大，气氛热烈，《三战吕奉先》《黑三宵搬兵》《赵匡胤送亲娘》等都是传统的必演节目。“跑驴”一般是用来热场子的节目，它没有具体的故事内容，只靠夸张的肢体动作、风趣的舞姿技巧、滑稽的嬉逗场景来演绎。表演时用锣、鼓、唢呐伴奏。堂鼓一面，大小镲各两副，小锣两面，堂锣或者苏锣一面，鼓点有“行步点”“紧急风”等。

　　然后就是唱曲子，多为两生两旦，不管男扮女装，或女扮男装，大都是边舞边唱，即所谓的对对戏。也有“对口曲”、小调、对唱、小剧曲目等，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曲目有《下四川》《李三娘研磨》等。之后就是笑谈，笑谈类似于家常闲话，上场的人物多是两老旦一小旦。在曲调上，有背弓调和月调；在唱词上，各不相同，但都乡土气味浓郁，古朴动听。最好看的则是快书，即溜干场。所谓溜干场，指专门在上下换场的间隙表演。所扮丑角表演时有说有笑，有哭有闹，而内容多为劝善、向善。

　　一般来讲，“跑花灯”属于压轴节目，煞是好看。所谓“跑花灯”，就是演员听鼓声绕着花灯扭唱。由于没有固定的词，演员们现编现唱，还要声调洪亮、吐字清晰、押韵圆润。一般由“打高伞”的在前面引路，后面是着装打脸的“女身”和没有化妆的散唱“男身”，“男身”相隔“女身”，相互插队跟上。社火队里的“女身”，一般都是由青壮年男子扮装，因为男子声音洪亮，唱出的小曲气氛浓厚，而且，也替代了女子夜晚演出的不方便。

　　黑社火中秧歌小唱的题材十分广泛，既有取材于古代的神话传说、历史故事和传统戏剧等“大众题材”，也有涵盖社会各阶层生活的“小众题材”。无论哪种，都亦文亦武，亦雅亦俗，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和地域特色。

　　口口相传中，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天水黑社火也走出农家小院，出现在白天的庙会、节会等公共场所。时代的大变迁，也让黑社火的演出不再囿于时间、地域、年龄、性别的限制。

　　在当地，人们一般把黑社火的组织者叫社火头或社火“猛子”。虽然一个个黑社火老把式正在一天天老去，虽然一盏盏黑社火红灯笼正在一天天暗淡，虽然一段段黑社火唱词正在一天天被人们遗忘，但可喜的是，在这些“猛子”的带动下，黑社火与时俱进，年轻的面孔越来越多，青春的热情越来越盛，扭动的腰身越来越劲，古旧的唱词和曲调越来越多现代文化、现代生活的元素。无疑，这样的黑社火正走在复兴的大道上，成为当地大众日常生活中有品位的“佐料”，也成为人们精神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强力支撑。

　　这是乡野的狂欢，这是盛世的激情。灯光明灭间，舞者身姿绰约，歌者意蕴朦胧。缥缈之中，歌逍遥，舞洒脱，韵味十足，动感十足。极强的地域特色，让黑社火这一没有图形、没有曲谱，更没有文字剧本传承的民俗非遗，蕴含了浓烈而独特的艺术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