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上烟火城】
庆阳城里的难忘岁月
路 岗
这些年,去过天南海北,在晨钟暮鼓中,看大江大河,听自然之声,总是不由地在他乡和故乡之间作一番比较。比来比去,我终究选择庆阳。毕竟,四十七年的人生,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整整二十六年。不知不觉间,我的根须已经扎到陇东高原黄土的深处,不能自拔。
一
雪后 董志塬
第一次到庆阳,我还是个十岁的孩子,跟父亲去外地读书。爷爷说:“到西峰去见见世面,你大爸在那儿,你不是天天嚷着去吗?”爷爷提到的西峰就是庆阳,当年是个小镇。
班车上坐满了人,父亲把我揽在怀里,售票员过来,父亲一个劲儿地把我往下压,售票员怀疑的眼神像搜查逃犯,父亲极力躲闪、百般讨好,说我不到一米,免票。那样的情形在儿时的我看来真是太尴尬了,父亲为了补票、半票和售票员据理力争,甚至狡辩,我臊得溜到座位底下,闭上眼睛,直想把耳朵捂住。没到庆阳,父亲就矮了一截儿。
班车摇摇晃晃似老牛车,我和父亲像两个滑稽演员,扛着、拖着、背着、提着大包小包,疲惫地行走在街头,逃荒一般。父亲唠唠叨叨,“见了你大爸、大妈,要有礼貌。吃饭要有眼色,吃一碗就行了,不要要个没完……”什么时候拐进小巷的,什么时候推门而入的,什么时候看到家人不太和气的笑脸的,全然忘了。只记得晚饭后,大爸把我们领到单位宿舍,第二天我们要早早起来,接着坐班车去几百里外父亲的单位——采油九队。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坐这么长时间的车,太累了!爬上床,很快就坠入沉沉梦乡。在这个忧伤的梦里,我对庆阳的美好向往荡然无存,只想赶紧逃离。
二
庆阳 窑洞
1988年,我考取了庆阳地区财政学校,要在这座城里生活三年。
我们班45个学生,多数都是农村来的。不到二十岁的我们,正是长身体的年龄,每时每刻惦记着吃,早饭后,带着饭盒去教室,老师稍一拖堂,就有人敲碗。宿舍的庞同学,家在农村,午饭一口气吃了十个烤饼,意犹未尽,还说这不是他的最高纪录。晚自习后,熄灯上床,大家的肚子又饿了,于是,你一毛他几分地凑钱翻校门出去买面包,虽然一个面包只有一毛四,也只是偶尔买。财会专业的我们,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打算着二十七元五角的生活补助的用途,不能超支,更不能赤字。学校发了肉票,不知道怎么用。有人说,可以到大什子买熟肉。我约别人,都摇头,只好独自去,掏出肉票,还要钱,不过不多,称了二两猪头肉,当场切了,吃了个美。后来,不知谁发明了羊汤泡馒头。在学校食堂买两个馒头,三步并作两步往东湖公园后门,那里有两三家羊肉馆。大老碗,滚汤冒着热气,几粒香菜飘在上面,馒头泡进去,香味溢上来,五毛钱一碗,吃得我们满头大汗。有时候,汤喝完了,馒头还在碗底,想要得再加钱,只好罢了。如果能让师傅抓几片杂碎,那一碗,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除了吃,就是穷游。我们像一群饕餮小兽,用眼睛逛遍了车水马龙的大什子、小什子、南城壕,喧嚣的商业街、繁华的陇东商场,到剧院看了一场难忘的电影《爱的小屋》……那时公园是收费的,有情调的只能在东湖公园门前拍张照片,大多数周末去林校、农校、师范找老乡和从前的校友,宿舍坐一坐,操场转一转,大街上走一走,一天就过去了,似乎再也无处可去了。有一天,班上组织去巴家咀水库,我跑到亲戚家借来一辆自行车,洋洋得意地捎着同学,不料,半路上没气了,还掉了链子,推去推回来,虽然影响了出游,兴致依然很高,站在水边摆造型拍黑白照,坐在坝上喝啤酒,有人说跟马尿一个味道,当时也就信了,现在想来,细细推敲,马尿究竟是什么味道,恐怕没人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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