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评论 ▏笔调绮丽 气势磅礴——陈天铀先生西北山水述评

　　付京生

　　一

　　陈天铀先生的作品，如《祁连金秋图》《黄河之水天上来》，意象生动，神超象外，境界很高。这些作品的境界是在自然景观转换为诗化图像中显现出来的。同时，它也是自古国人一贯崇尚的那种理想化了的文化精神的变现。在重塑文化自信和文化自尊的时代，他的这些作品，无疑显得极为重要。

　　陈天铀先生的作品，有豪迈、高亢的气势，以及恢宏、博大的气象。譬如，展卷看他的《祁连霞光》《雪水重润额济纳》，视线会自然而然地先朝东西两向延伸，令欣赏者心理视野得以有效拓宽。然后，欣赏者的视线会自然而然回还到画面深处，使画面由实入虚，并令欣赏者的心灵、魂魄神游其中，真切地感受到这些气势磅礴的作品蕴含的乐观、豪迈的思想和情绪。这几乎是陈天铀大多数作品的总体特征，譬如《大漠漫漫》《祁连净土》等作品，正因如此而能在当代山水画领域拓展出一个可供他人参照、学习、研究的崭新天地。这之中的主要原因，乃长年深受西北自然风光以及地域文化的陶冶、浸染使然。没有西北人的性格特征和文化理念对艺术家心灵的长期陶冶、浸染，很难想象有谁还能把作品表达得如此恢宏、豪放。

　　陈天铀先生的画作，是师法自然、探玄天理、贯通人文、由博反约的产物。从中可见他的艺术创作，是可以作为治心之学的载体来看待的。他的绘画是以感性的方式整体性地表现自然外宇宙与人心内宇宙通过和谐交流而构建成一种独特的道体的变现。所以，看到他作品的那一刻，人们的精神心理和襟怀气血就会不由自主地振奋起来。

　　二

　　从陈天铀画作的手法样式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极为注重自然山水写生的画家，因为他的作品中有来自自然山水本然的鲜活性，能让欣赏者如临其境，感同身受。不过，更重要的是，他还善于以“似真似幻”之法，以“再造丘壑”的方式，将广阔画面空间显现的、通过画面图像语言承载的诸多精神意象有机穿插、叠映在一起，共同构成一种意旨鲜明的精神符号，以此表达他复杂的人生感喟和高迈的人生顿悟。

　　从《千古敦煌》《雪乡深处》等作品的画面效果看，陈天铀先生确有极高超的写实能力，但在这些作品中，他并没有有意炫技，而且那些画面，也绝不是一时一地的自然景观的摄影式翻版。他的画面图像，是缘于多年写实积累而一朝意象贯通，即经由博反约认识天理，继而在“吾心即是宇宙，宇宙即是吾心”式的先验前提下，以“先立乎其大”的方式，把自己心灵中的表现对象重新赋义、重新推敲、重新营造（但它与自然宇宙中的实际情况却又是一体不二的），以使画面形象、气格、意义都达到时代所需的当下精神所指的至高境界，由此来完成他的这些力作。

　　概而言之，陈天铀先生的作品，其图像韵律包含着中国历史文化的雄浑与博大，节奏饱满、铿锵，如进行曲。而具体到作品中的笔致以及明度调子，则神奇绮丽、变化丰富，犹如正义之师出征前的战鼓，令人情绪激昂——这是视觉感受转换成的英雄交响曲。这之中自有一种感人至深的抒情力量，能在欣赏者心中推出一个恢宏的、浩大的由文化魅力筑成的自我生命感知中活跃着的自我生命体验的高峰。

　　三

　　陈天铀先生喜用诗化的图像语言立象，擅用奇瑰的浪漫联想造境，他能把一般人眼中似乎极为寻常的自然景观表现得旖旎而绮丽；他的作品，节奏强劲而又气势浩大，因其画面图像总体效果蕴含着雄浑、昂扬的生命张力，故能如黄河波涛，滚滚入心。这表明他的绘画精神表达极好之外，技术表达同样极佳。

　　在中国文化中，儒家思想丰富，长于世俗理性；道家思想简深，常具哲学智慧；释家则幽玄，尤显思识空灵。陈天铀的作品，在技术表达方面，笔法近儒，从容稳健而不失刚正；气象近道，明净洒脱而不失玄远；意味似释，清幽圣洁而不失灵动。虽然在陈天铀不同的作品中三者有着不同的参伍比重，但其在融会贯通中相辅相成，共同形成了他的技法风格主臬。这就多多少少表明，在陈天铀先生的艺术意识中，脱离具有中国文化属性的思想观念和精神所指的技术是不存在的。因为，在他的作品中我们能够看到，技术不仅是思想观念的具体体现和生活方式与生活态度的具体反映，而且是创作行为赖以存在的文化信仰的具体变现。所以，他的作品中技术本身就带有意识形态性。陈天铀先生的绘画正是通过技术语言的高超表达，才能够通过画面一步步引导欣赏者踏进与天地精神相协的自我精神自由翱翔的佳境。

　　总之，在具象的技法语言与抽象的精神表达之间，陈天铀先生是善用虚实相生的高手。正是在这具象与抽象的虚实相生之中，可视的图像一方面给予了我们视觉上的愉悦，另一方面则使之转换成了我们心中的与天地精神相协的浩然正气。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他无愧是守护中华传统文化精神的现代使者，他的山水画具有浓厚的人文色彩，蕴含着浓郁的社会担当意识，激活了我们内心不可或缺的民族情感，使我们能通过他那些气势磅礴的画面，以视觉符号方式保存这些情感——他用自己的笔墨语言将自己体会到的即时性的时代所需要的精神情感，通过诗化的“意象符号”，使之在我们心中转换成豪迈的、共鸣于时代精神的颂歌。

　　在当今世界一体化的时代，我们的心灵需要共鸣于如是的符号性的史诗式的颂歌。

　　2012年7月22日于平西府新寓北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