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香包般的腊月

香包般的腊月

　　师正伟

　　腊月，是一年里最后一个驿站。在农村人心中，腊月是冬天里的一把火，燃烧着激情，散发着喜庆，承载着吉祥，也孕育着来年的希望和梦想。

　　腊月是农村人气最旺的季节。乡村道路上打工的、求学的、经商的、公干的都带着对乡愁的寄托，像南归的大雁，潮水一样陆续回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家园，让乡间的小道流动着色彩，流淌着欢笑。腊月是乡下人一年当中最清闲的时候，男人们吃过午饭后，就陆陆续续地走出家门，不约而同地在村子里阳光最好、人气最旺的地方聚成一团，议论着村里的奇闻逸事、家长里短，盘点着岁月的给予和回报，谋划着来年的希冀与收获，把所有的辛苦和欢乐在“谝闲传”中尽情地释放和挥洒。女人们则拿着针线活忙着串门子，唠家常、话吃穿、比手艺，用一针一线传唱着古老的腊月歌谣，享受着生活的滋润。孩子们带着自家的小猫小狗，在欢乐的游戏中你追我赶，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大呼小叫，尽情地演绎着乡情乡韵。

　　腊月是农村最喜庆热闹的季节。一进入腊月，每天都是良辰吉日，村里隔三岔五就会出现一支支由唢呐伴奏的披红挂彩的迎亲队伍。一辆辆花轿、一曲曲喜乐、一对对新人，把腊月的气氛调和得趣味盎然。社火，是农村腊月最热闹的一场大戏，进入冬闲，忙碌了一年的农村人总要耍社火、赏花灯。他们手持各种道具，画着脸谱，穿着戏袍，扮成各色戏剧人物，伴着高低起伏、铿锵有力的锣声鼓点，或龙飞狮舞，或旱船旋转，或绸扇飞舞，喧天的锣鼓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将一年的风雨历程全部融化到欢歌笑语中，沸腾了整个村庄。

　　腊月是农村年味最浓的季节。从腊月初八喝腊八粥开始，就掀开了过年的序曲，人们要杀猪宰羊、碾米磨面、清扫房屋、置办年货、张贴春联窗花，用乡下特有的“中国红”，把乡村人那种朴实的幸福编织成了红红火火的中国结，高高悬挂在腊月的脊梁上。腊月也是农村人走亲访友最频繁的季节，传统友谊，民间亲情，系在每个中国乡村人的心中，绽放着温馨和魅力。

　　农村的腊月，是幸福的腊月。每当岁月的脚步迈进了腊月的门槛，每逢集日，平日里空旷的街道上商贾云集，人头攒动，形形色色的百货在露天摊位上触手可及，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商贩的叫卖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孩子的嬉戏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乡村街市交响曲。不同的面孔和声音，洋溢着相同的快乐和喜悦，乡亲们把富裕和甜蜜装满沉甸甸的年货背包，也把乡村人对四季丰收的企盼和对美好生活的期望都浓缩在年集里。

　　腊月的天空，每天都弥漫着浓厚的香味，那是酿黄酒、磨面粉、炸豆腐、煮大肉、蒸馒头、做包子、炸年糕的味道，那是乡村最本真，最朴实，最有魅力的味道。这些诱人香味升腾在村庄的上空，落在山梁上，飘在山沟里，把整个腊月都熏醉了。

　　农村的腊月，饱满得如同一枚香包，温暖得如同一壶黏茶，纯正得如同一杯老酒。醉了游子的心，装点着农人的梦，从亘古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