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影视 学党史】《开国大典》的鲜活影像记忆

【看影视 学党史】《开国大典》的鲜活影像记忆

　　甘肃日报特约撰稿人 于 涛

　　电影《开国大典》是长春电影制片厂为庆祝新中国成立40周年拍摄的献礼影片，导演李前宽、肖桂云，编剧张天民、张笑天、刘星、郭晨，主演古月、孙飞虎等。影片获得第十届中国电影金鸡奖、第十三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片、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在内的多项大奖，并获1989-1990年中国广播电影电视部优秀影片奖。在中国主旋律电影的发展史上，《开国大典》是一部具有标志性的作品，在中国电影史上也有着重要而深远的影响。

　　可以说，《开国大典》为新中国成立这个重大历史事件生成了鲜活的影像记忆，存储于中国人的“视觉形象库”之中并历久弥新。尽管后来对这一重大题材又做了数次影视化呈现，尽管诸多新作有着更为优越的拍摄条件、更为先进的拍摄设备、更为巨大的投资金额、更为强大的表演阵容，甚或也取得了很好的票房和口碑，但《开国大典》仍旧是一部难以逾越的经典。从表现对象来看，它成功地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影像的方式进行呈现，对于凝聚民族的思想和精神有着重要的作用；从艺术表达来看，影片有着深厚的人文思考和独到的创作观念，兼具思想性和艺术性，实现了理念和表达的高度统一；而作为一部创作于20世纪80年代末的“老”电影，拍摄、制作、审批、发行、放映模式等都有着独属于那个时代的特色，对于梳理、总结、理解中国电影发展历程有着不可替代的“样本”作用。

　　回归个人视角，这部电影宏大和深邃，要真正看懂它，不仅需要关于解放战争和新中国成立历史的充实知识储备，还要有一定的人生阅历，才能更好地体会影片的意蕴、意境。

　　这部电影在对大事件、大背景进行详略得当、线条清晰的大勾勒、大渲染之下，以对比手法描摹巨变中的各色人物，以细节刻画人物的复杂心理，在事件的设置和情节的推进中揭示出中国共产党取得革命最终胜利的必然性及其深层原因。

　　影片从1948年末开始讲起——我方，军事上屡战屡捷，赢得全面胜利近在眼前，政治上军民上下齐心，积极筹备召开政协会议，建立人民政权的愿景即将实现；敌方，辽沈战役的失利、淮海战役的劣势及党内的复杂形势迫使蒋介石第三次“下野”，其他人各怀心思，各寻后路……开头的这一组局势、情绪的对比极为干净、凝练，奠定了将“对比”作为贯穿全片的结构手法，对1948年底至1949年10月1日期间发生的重要事件进行了交错的展现。

　　影片不仅以对比来结构影片，也以对比来塑造人物（包括个体和群体）：毛泽东真诚酣畅，始终气定神闲。蒋介石不苟言笑，时刻提防戒备。革命阵营亲密团结，敌人内部离心离德……对比使得银幕上个人、群体的形象被更为生动传神地刻画出来。

　　故事的行为动线和情绪基调也通过对比得以确立。毛泽东行为动线是“上行、进发、前瞻”——从西柏坡到北平到登上天安门城楼，相对应的情绪是欢快、振奋、意气风发；蒋介石的行为动线是“下行、告别、回望”——蒋介石先后祭拜蒋氏宗祠、中山陵、蒋母墓直到携全家登上前往台湾的渡轮，相对应的是忧伤、自怜、无可奈何。

　　对比固然对影片结构故事、塑造人物、构思情节起到了极好的效果，但这毕竟属于技术层面的一种手法，真正使得影片具有人文思考和人性揭示，从而兼具思想性与艺术性的是对蒋介石这个通常意义上的“反面人物”的人性化塑造。对于开国大典这一既定的重大事件，对于“三大战役”“渡江战役”“攻占总统府”“解放大上海”这些耳熟能详的解放战争进程，事实部分全无悬念，什么才是最能吸引观众的？是人，是人的心理和情感。《开国大典》敏锐而准确地确定了构建戏剧冲突的着力点，对蒋介石做了不同以往那种脸谱化、简单化的开掘和表现，对他在大厦将倾、大势已去时的心理做了含蓄、细微、深沉的描画，建构起了一个有着丰富、细腻情感的丰满、结实的人物形象。有这样一场戏：蒋介石突击检查江防，守将李襄南与同僚打麻将赌博输得要押上房子，还大放厥词“老头子把大半个中国都输了，我这还算输？”影片中蒋介石不动声色地坐下来打牌，替战战兢兢的李襄南赢回所有的钱，然后说“打牌你不行，打仗我不行，长江天险能否守住，全靠各位仁兄，拜托了！”这一个小情节，传神地表现出蒋介石虽困兽犹斗但主动权已全失的凄凉处境，对于影片揭示心理、塑造人物、营造情绪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可以说是神来之笔。

　　事实上，《开国大典》中所有重要人物的塑造都较为成功，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这些演员都是特型演员。那时候，成为“特型演员”的首要标准是形神兼备。《开国大典》难以超越的一部分原因也在于此——角色的光彩大于演员，演员的名字也许不为观众熟知，但当他们以特型的演员身份出现在镜头中时，他所饰演的那个人是观众熟知的。

　　《开国大典》还创造性地将文献纪录片资料与故事片镜头无缝对接，还原程度之高令人惊叹，在数字技术还未运用于中国电影的当时，试想如果不是演职人员精益求精反复演练，如何能有这种以假乱真的效果？技术日新月异、更新迭代，艺术创作所需的恒心、进取、追求极致，也需遵循、推崇并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