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而辽阔的阅读
王晓燕
关于阅读的重要性,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见解和体会。在曾经面临选择的时候,我怀有一种深深的惧怕,我惧怕用一生去重复一种没有创造性的工作,惧怕生命滑入日常性的消磨,而最终选择去做一件看似虚无之事:阅读和写作。
我生在一个大家庭,在初识字时,我的叔叔和小姑姑还在上学,记忆里有金庸或半本《水浒》的影子,但那会儿肯定是读不了的。等上学了,时常偷看父母订阅的传奇和故事类的杂志,写出来的作文令老师怀疑是从哪抄来的,被叫到办公室详细询问,怎么可以写出那样复杂(主要是有故事情节)的作文来。
书籍对我的影响从很早就开始了,只是,我读真正意义上的书非常晚了。好像是高三的一个暑假,从同学那儿借了《巴黎圣母院》和《悲惨世界》,是在一个午后,久久地沉浸其中,家人问话,也懒得应上一句,感觉就像某个沉睡的自我被什么惊动。至今记得,那时的阳光,奶奶种在花园子里的花在开,风吹动墙头的枝叶,都似有深意。
台湾作家三毛当年逃学为读书,我没有逃学,却也没有用心于功课。那个年代没什么书可读,倒是读了很多年的《读者文摘》(现在叫《读者》),我高中时的语文老师是我母亲一个同事的丈夫,我在他的课堂上,就把头埋起来看从他妻子那借来的《读者文摘》,又抄又记,每行字都令我神魂颠倒,老师好像也不管我。借了一阵子,母亲专门为我订了来,读来却不那么醉心了,似乎上面的文章都失了味道。十九岁那年,才看遍了三毛写的书,那时候在一个培训机构给母亲写信都是三毛的调子。
后来,找书容易了,如痴如醉的感受,却再也不会有了。
成了家,去往他乡,却发现有极猛烈的求知欲,便去攻读自考教材。可是,灵魂的空洞终不得凭此填塞,转去读闲书,从此才真正开始了有可能会是持续这一生的阅读。初学写作,写了一篇小说,给一位朋友看了,他问我,你的老师一定是福克纳吧。碍于面子,我没有问,福克纳是谁。那天以后,疯狂搜寻到福克纳的书来读,因为带了一定程度的功利性,读得颇为迅速和激动。
后来,一本书带出另一本,再也放不下了。对后来喜欢上写作的我来说,阅读成为一种放松和享受,同时,也是一种能量的吸取。
我所谈的阅读,必是与写作分不开的。阅读吸引着我去自己尝试写作,写作反过来需要我通过大量的阅读来滋养灵魂和提升写作的能力,也就是说,阅读对我的影响,直接作用于写作这件事上。
我非常在乎自己的灵魂会不会鄙陋与粗糙,我在乎这个,重于外在的一切,这一点,我始终是隐藏遮掩的,但在某些场合,我又会大声表明我的灵魂所向。
阅读不会迅速给人带来实利,但它会改变一个人的生命,会让一个人成为他自己。
我尽量去读那种“每次重读都像初读那样带来发现的书”。我时时告诫自己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不要带有先入之见。
逐渐地,阅读和写作成为像食物一样让我赖以为生的事物,正是通过这两件事,我成为我愿意成为的样子。
我开始更多地贴近自己总处在黑暗里的内在。在物质上,我极容易满足。而在精神上,我是个极端挑剔之人,同时又是过于疏远的性格。但可以肯定的是,我虽然是在狭小的空间里极度自闭地做着一件事,但我一定也是在努力地接近人性的本质以及世界的全部。非常庆幸的是,自己天真的一面还没有被改变或被成熟。
为人世通用的常识一直是我的黑暗。就算我并没有期待到成为更好的自己或者是某种意义上的成功,我依然还在我生命的这个点上,我不想摆脱这习惯。听任那个暗在且无知的自我,凭着直觉自找到那样的困境:幽暗与艰难,限制与狭窄。同时我深信,这是别的事物无法给予的缓慢而辽阔的美。
一如博尔赫斯所说:若是没有书籍,无法想象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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