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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葱花 浆水 面

 2020/04/24/ 05:39 来源:每日甘肃网-甘肃日报 李 萍

葱花 浆水 面

  李 萍

  夏日的几场雨过后,临夏大地的山野分外清秀,山绿水清,天蓝云白,草木葳蕤,瞄一眼都心生喜欢。

  那些喜欢里,野葱、野蒜、野韭菜在暗自生长,绿了一方山野,也丰盈自我。于是,清晨的街头,就会看到卖野葱花的人们,他们在葱香里,让质朴的特质一览无余。一提到野葱,自然而然想到野葱花。一提到野葱花,自然会联想到浆水面。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即便是葱花,也是有地域性的。积石山与和政县山里草甸的野葱花,花头大,与老葱的花朵相差无几。球形的花朵,淡淡的黄,喇叭状的,饱满。上品的野葱花,是半开未开的,赶在盛开之前采摘的淡黄色的野葱花。

  东乡和永靖人眼里的葱花指的是野韭菜花,绿色的茎秆,顶着淡紫色的花朵。不知那淡淡的紫色花儿,在遥望山野与聆听风儿的间隙,是否会想起城市的街头,对它们的喜欢别具一格?

  有人喜欢黄色的野葱花,有人喜欢紫色的野韭菜花,因此,喜好也贴上了家乡的标签,乡愁亦是。葱花是淡黄色的,韭菜花是紫色的,野生的除了版型小一些,颜色都一样的。通常也免去了“野”字,把野韭菜花与野葱花都叫葱花。

  葱花、浆水、面的遇见,是生活的智慧。临夏人吃浆水面,吃法也因为喜好不一而衍生不一。曾经因为生活拮据而吃的浆水面,如今是减肥、消暑、调剂胃口的饭食上品,成为一些饭馆、农家乐的招牌。有些人喜欢吃浆水长面,与臊子面不一样的是,臊子是葱花炝的。野葱花自然是葱花,重口味的人家做法又不一样,碗里野葱花、葱末、蒜末与盐粒、鸡精,被菜籽油一炝,色香味俱全。

  也许,有人以为炝葱花很简单,把油加热,而后往葱花上一倒,就完事了。其实不然,油温要掌控好,过了,葱花炝焦了,黑乎乎的,飘在碗里或是锅里,哪有味觉?一窍难得,炝的次数多了,就很简单,油温高到冒烟,关火凉一下油,再炝,炝过的葱花味道香浓,随着油花散开,飘着。炝好了葱花,油锅不倒油,舀一碗酸酸的浆水入锅,加水,滚沸,酸味适中,放温,把炝好的葱花倒入浆水汤,等面条出锅。清汤寡水的浆水汤漂着油花与葱花,看着都咽口水。

  面条有机器压面、有手擀面,还有拉条子和面片,一碗面浇上葱香、蒜香,带着酸味的浆水汤,再撒上香菜末,闻闻,喜欢浆水面的人会流口水。一碗浆水面,放上韭菜咸菜,调上油泼辣椒,就着青椒肉丝、手撕甘蓝等家人喜欢的炒菜,大快朵颐。

  而喜欢一锅子浆水面的人,菜籽油炒一下切块或是切片洋芋,撒点盐,倒水,等洋芋熟了,揪上面片或手擀的旗花面,一碗浆水与炝好的野葱花一起下锅,感觉稠稀恰到好处,一锅浆水面就好了。舀上一碗,咸菜、红辣椒、炒菜自然不可或缺,先吸溜喝一口汤,与浆水长面不一样的是多了洋芋,味道自然不一样。

  相对于浆水长面,我更喜欢吃一锅子面片,一碗汤多面少的浆水面,更喜欢吃洋芋块,喝汤。淀粉被滚散的汤里有浆水的酸,闻着就香,先喝几口汤,再吃洋芋或面,那个香没法提。

  还有人喜欢做牛肉浆水面,那是喜欢吃肉又喜欢浆水面的人想出的一种独特吃法。盛夏吃牛肉浆水面,不仅能消暑,还能除油腻。聪明的临夏人,对于浆水对于面的喜欢可谓炉火纯青,浆水性凉,牛肉火大,二者相遇,正好中和,还有人也以羊肉代牛肉,做羊肉浆水面。做法相似又简单,是寻常百姓家夏日解暑的美食。当然,喜欢喝酒的人,胃囊喜欢的也是一碗酸酸的浆水面,解酒不说,还可饱腹。

  葱花、浆水、面,三者的遇见,起承转合的香,是海纳百川的包容,与人世间的喜欢一样,彻底又朴素。

  葱花开了,村人总会呼朋引伴,三五个人一起,拿个袋子,就出发了。说来也怪,葱花似乎喜欢山野,藏在山洼处,让眼拙的人找寻不易,踩过去也看不到。雨水多的年份,不用低头找寻,那紫盈盈又暄腾腾的花儿就在眼前,或者在周身,欢喜着,一簇一簇,一丛一丛,怒放得热闹。

  有时,牧牛或是放羊的大叔,他们采摘时会漫起“花儿”,听不清楚唱词,就那悠扬的调调,会唱的人一听就会听出道道。于是,忍不住,对唱开来,山野间的生物沉浸在漫开的一首又一首的“花儿”里,竟然会侧耳倾听。此时,采摘到的不仅仅是葱花,还有“花儿”,还有温情。

  当初娇艳的花儿,淡淡的紫色,在山野里也是淡淡的,可是,晾干,经受阳光后,颜色就变了,暗暗的黄,透着几乎看不到的紫,在罐子里或是纸包里,一直那样。只是有个一年半载的话,花蕊会掉落,碎碎的,粉末一样的。连着花的茎,也是灰黄色。虽然蜕变了色泽,但依然是那样的香。

  野韭菜花也会生长在墙头或是房顶上,是风送它们来的,跟蒲公英一样,一球千余,落地生根。不过,墙头上生长的野韭菜,开花不易,作为观赏,看看也就够了,谁也不会搭着梯子去采。

  我曾经问过街头卖葱花的小女孩,她大概不善言谈,或者说她不喜欢搭讪,面对我提的问题,她只是摇摇头,而后蹲在那里。其实,我的问题很简单,就问她们吃不吃野韭菜,拿野韭菜腌不腌咸菜,但是她用摇头回答了我。

  现在想起来,我似乎很抠门,连一股葱花都没有买过。或许,当初我给小女孩提问题的时候,她希望我是个买主,希望我多买点。而我居然没有读懂她的目光。

  今年雨水较多,葱花自然也多,街头已经有赶早的花花了,虽然还未盛开,但是那淡紫色的花苞,成为绿色王国里的独树一帜的欢喜,招摇着、招惹着路人的目光和晨风。

  那紫色的花花,那淡淡的香里,不知能否见到我去年问问题的小女孩,不知她掐的葱花要几块钱一股,不知她掐的多不多,不知她今年是否会来卖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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